他在纷繁尘世里，任性地凝视 |《你的脸》

问鼎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荣誉的华语导演屈指可数，蔡明亮是其中之一

蔡明亮在电影《郊游》（2013）后的6年时间中，退守电影“最初的堡垒”，不断地在电影的艺术性与视听体验上尝试新的可能。 

蔡明亮的作品常以幽默手法，探讨城市居民有意识的自我防卫，流露着现代人的寂寞、都会生活形态的狂乱等。从《青少年哪吒》到《你那边几点》，开掘人性的深度与广度，探讨现代都市人的欲望与追求、梦想与孤独。

蔡明亮新片《你的脸》在威尼斯首映，十三张脸特写在大银幕上展现。观众至少要凝视每张脸两到三分钟，有时与片中人面面相觑，有时则观看被拍者睡觉，对于观者的耐心是极大的考验。

 每个人都站在十字路口，历史与现在，故乡与他乡。人世的雨雪风霜，一览无余地写在脸上心上。凝视饱经风霜的脸，人们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样子，这也是罗中立先生的油画《父亲》震撼人心的原因。

在法国纪录片《HUMAN》中，2,020位不同肤色、种族、性别的人，在镜头前露脸。受访者站在纯黑背景中，寥寥数语，每一帧像是脸部特写，没有花巧的剪接。生命“爱与哀愁”的故事，让人动容。

蔡明亮说，《你的脸》不是纪录片，不是剧情片，它是电影。“是造型的电影，不是叙事的电影”。“每个人的一生，可能会有两次机会认真去看一个对象的脸，一个是baby出生的时候，一个是家人走的时候。”

电影是蔡明亮心中的第3次凝视机会。片中的13位拍摄对象，除了李康生及其母亲，其他人都是从台北街头找来的素人，蔡明亮和他的摄影师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去寻找和游说。

最终这13个人被安排在台北日据时期总督府的不同角落，完成了一次个人人生与历史空间的交融对话。

蔡导为电影写下主题歌《有一点光》：

有一点光  有一个故事    

你的脸  诉说着岁月  走过的地方    

你的眼睛  有一些迷惘  也有些哀伤    

有一点光  有一个故事

你的脸  诉说着爱情  躲藏的地方    

你的眼睛  有一些明亮  也有些黯然    

有一点光  有一个故事

你的脸 诉说着梦想  流浪的地方    

你的眼睛  有一些孤单  也有些风霜

每个出镜者的拍摄背景在总督府的不同角落，蔡明亮要思考那张脸适合放在哪里。

《你的脸》一开头，一位阿姨就与观众面面相觑了两分半钟，最后才扑哧一下笑出来；第三位出镜者是李康生的妈妈，她对着镜头示范了老年人应当如何活动舌头和脸部；李康生对着镜头，说起了自己的父亲；还有位老爷爷在镜头前睡着了。

《你的脸》舍弃一般电影叙事手法、打破电影中对白的框架及公式，以”凝视”为核心概念。

威尼斯影展评审张艾嘉称赞：“我跟着那些脸进入她和他的过去，那些经历过的回忆，那些拒绝想起的往事，怎么就无法遮掩的表露在脸上？真令我惊讶。”

该片日前参与香港电影节，林青霞认为：“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，就需要这样的作品。”

有论者说：“......《你的脸》从根本上重新思考了陈旧的谈话头影像模式，将人脸变成一个具有神秘（戏剧）吸引力的主题......巧妙地淡化语言，同时又将人物背景减至最低限。在他们各自的位置上，每张脸的美丽和不完美占据了中心舞台。

伴随着坂本龙一的配乐（不断动态调整着的嗡鸣频率），蔡的人物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说话、凝视，并在某刻入睡，而此时摄像机安静地记录下个体历史的重量......”；“将脸变成具有神秘吸引力的主題，每个毛孔与皱纹都优美地书写出生命经验的累积。”

   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容

    平凡生动交织着悲欣

    一个个注视着你的眼神

     温和忧戚满含深情

     多想看你欢笑

     为你泪落为你骄傲

     每颗心经历风雨彩虹

     你和他是如此不同

     少有喜悦的快乐歌声

     多是悲哀的幽怨重重

     带着备受摧残的身心

     在艰险人生路上前行......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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